1:勞改島、釣魚、日出、獻吻
約亞總會想起托爾維斯仍是秋收組組長時,那夜在伊利亞的海灘上釣魚的身影,而許久之後他們再一次在愛爾琳踢著浪花聽海唱歌,是在那個櫻花開得璀璨的島上。神劍也罷,異神也罷,此時此刻相偕著偷了漫長浮生的閒暇,成了釣叟。
一襲淺白的的長袍,捲起了褲腳,海浪嘩啦啦地打在兩人的腳背。而托爾維斯的釣運總是比諾蘭約亞的好。從深夜釣到帕拉魯東升,精靈放下魚竿後揉了揉疲憊的眼,剛好和金髮的騎士對上了眼。
「釣到海星了嗎?」騎士問,精靈搖了搖頭,說連鮭魚都沒有。
「托爾,有鮭魚嗎?」精靈問,就像當年海灘上的那夜一樣。而神的劍露出了燦爛的微笑,笑著遞出了不相干的旗魚。
「托爾!」精靈語塞,這老油條不給食材的惡趣味也和當年一樣。
「鮭魚的話,需要特別收費。」神之劍的嘴角淺笑,言之有物。
「托爾維斯!」
不知是日出的關係,還是櫻色沾染了臉頰,精靈別過了臉,輕輕咬住了唇。
「任務還在呢。」
「嗚......」
露出被將了一軍的表情,諾蘭約亞從垂釣的椅子上站了起來。
踮起腳尖,指尖攥著騎士的衣領,精靈的祝福覆上了騎士的唇。
2:失去意識、從異界而來的、擔心
有東西從別的世界到了愛爾琳。
這種事情不用特別花心思去調查,托爾維斯都能知得一清二楚。畢竟那些奇怪的光粒,都已經飄到了阿瓦隆的聖域了。就像夏日蟲鳴一樣,儘管沒有殺傷力,但仍然使會人覺得煩躁。
聖所的蘋果樹掉落了一片葉子,緩緩地在水池中央蕩起了漣漪。主神的劍臉上的表情僵硬了,顧不得一切,轉身離開了阿瓦隆。
他看著銀髮的精靈在杜巴頓的角落轟然倒下,毫無預兆,就像米列希安當年忽然被錫古抽出了靈魂,丟到了靈魂之流一樣。
「約亞!」
在米列希安的身體倒在草地之前,他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她。少女仿佛睡着了一般,呼吸平穩,似乎沒有生命危險。
但托爾維斯怎麽都叫不醒她,仿佛諾蘭約亞深陷在另一個世界中。少女無法逃脫,托爾維斯也無法干預。
「……」
沒人能懂咬出了血絲的唇到底代表什麼,那隻仿佛精靈一般的機器只是斷斷續續地講著托爾維斯聽不懂的單字。
托爾維斯完全聽不進去。
諾蘭約亞還是醒來了,睜眼的瞬間看見了托爾維斯緊鎖的眉心,和艾維卡微弱的月光,才猛然發現這次自己睡的時間有點太長了點。
「托爾?你怎麽在這裏?」
而艾托恩的劍沉默不語,只是將精靈擁得更緊。
3:隔空對話、睡顏觀察、托爾維斯迷你寵物
貓咪居住的島嶼上,海風吹散了落櫻的清香和竹林的淡雅,遠離了祭典的喧囂,在林間小路的一隅,那搖晃的藤椅上,精靈睡得正酣。
或許是掛在藤椅上的捕夢網隔絕了惡夢侵擾,或許是清涼的午後正適合沉眠,又或許夢中的某人又開了無傷大雅的玩笑,睡得正濃的諾蘭約亞,嘴角牽起了笑意。只是精靈不曾注意到那個悄然接近的小小身影,睜著彷彿晴空般的眼眸凝視著她入睡的臉。
小小的手掌撥起了垂落在眼簾的銀髮,擾了清夢。精靈睜開眼眸,金髮娃娃湊近的臉龐映入了那雙如落日般的眼睛中。
「睡的還好嗎?」娃娃的嘴唇動了動,傳來了神之劍的聲音。
約亞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盯著站在搖椅前的騎士娃娃,半餉後才真正回過神來:「托爾維斯?!」
精靈幾乎是立刻就動身到了聖所,抱著那個幾乎是縮小版的托爾維斯娃娃,跑到了蘋果樹下。就像是知道她一定會出現一般,神之劍早就在樹下等了許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抱起娃娃推到托爾維斯的面前,諾蘭約亞質問道。托爾維斯的迷你寵物她不是沒有見過,但一直都安安靜靜地,只會到處亂跑,而這隻忽然出現在她身邊的,不僅開口說話了,還似乎有自己的意識,這種詭異的事情把她嚇得不輕。
罪魁禍首的主神之劍大概從未見過精靈如此驚嚇過度的模樣,禁不住笑出了聲,如果不是躲的快,大概就會被惱羞精靈的鎖鏈鐮刃綁個正著了。
「抱歉,我真的沒有惡意。」托爾維斯一邊說著,一邊擁過抱著娃娃的銀髮精靈:「我只是把我的一些力量藏進了這孩子身上而已。」
托爾維斯輕聲說著。像是聖靈同步的變異版,藉由和迷你寵物的同步共享感知和意識。透過這種方式的話,就算身在聖所,也能陪著約亞。
「或許我沒辦法每次都立刻趕到妳的身邊。」
他說。
「那至少做為我的替代,把這孩子一起帶走吧。」
4:國王遊戲、古代守護者、陷阱和拒絕
「團長,到底什麼是國王遊戲啊?」
洛根的詢問,讓正在喝水的諾蘭約亞,被嗆到差點直接見了娜歐。銀髮精靈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的團員,久久不知該如何反應。
「團長?您沒事吧?」洛根露出了懊惱的表情,生怕是自己講錯了什麼話。
「沒有。」約亞立刻恢復了往常的撲克臉:「你是從哪裡聽到這個遊戲的。」
「是可娜她告訴我的,說最近大家都在玩這樣的遊戲。」洛根抱著手臂,再度露出苦惱的表情:「只不過聽完他們的說明,我好像還不太懂。」
精靈皺了皺眉,心想事情肯定不簡單。而她心念還沒轉過來,那顆綁著雙馬尾的蜜色腦袋就在門後冒了出來。
「嘻嘻,小約!要不要一起玩呀?國王遊戲!」
「夏諾!」
這是一個陷阱,絕對是一個陷阱。約亞心想。但在她能開口拒絕之前,洛根已經滿心歡喜地看向了她。
「如果團長能參加的話,我會很榮幸的!」
不容拒絕,難以拒絕。諾蘭約亞心想,這下倒楣了。
她的直覺一直強到不可思議,強到連她自己都想咒罵自己,比如現在,當夏諾抽起了那張刻著國王的小木板的這瞬間。
完蛋了。她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心裡開始後悔幾天前用一杯長島冰茶灌醉了亞特的惡作劇。
父親<艾托恩>啊。不是教徒的她竟也開始了默默祈禱,請您寬恕我的罪過,如同寬恕是世人一樣,請您憐憫我,別被夏諾抽中啊。
也許是艾托恩也覺得她的惡作劇過了火,想讓她受些無傷大雅的天譴,夏諾清了清喉嚨,下達了作為國王的命令:「就5號吧,去一趟聖所。」
少女如同紫水晶般的眼瞳閃過一絲壞笑:「但是,要穿著古代沙漠守護者過去!」
「噫!」
見習騎士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諾蘭約亞的身上,被譽為神的米列希安,臉上鮮有的露出了窘迫的神情。
見習騎士們第一次踏進阿瓦隆的聖域,是被一隻黑貓帶進去的。黑貓那雙彷彿寶石般的眼睛,正在惡狠狠地瞪著抱著她的未星組團長。
聖所門前,黑貓躍下了少女的懷中。
點綴著藏青藍的古銅金屬吊飾在搖晃之下發出了嘩啦啦的樂曲,貓——諾蘭約亞,邁著不情不願的腳步穿過了門。
寂靜的聖域,金屬頭飾的雜音驚擾了神之劍。
外來的存在進入聖所的事從來瞞不過他的眼睛,只是當托爾維斯看見了那個細小的身影,還是愣了一下,到底為什麼聖所會出現貓?
黑貓就這樣蹲在他的眼前,尾巴垂在身後,赤色的眼睛似乎楚楚可憐地盯著他。神之劍彎下了身子,向這個不速之客伸出了手。
貓咪的耳朵抖動了,向他慢慢靠近,蹭了蹭托爾維斯的手心。真是會撒嬌的貓。托爾維斯笑著,伸手抱起了那隻小黑貓。
清風吹過,淡金色的光芒闖進了他的眼簾,懷裡的重量陡然增添了幾分。指尖觸碰到的,是精靈那微涼的肌膚的觸感,托爾維斯立刻把近乎半裸的約亞護在了懷中。
「約亞?」
身穿異域古代守護者裝束的精靈沉默著,幾乎是立刻緊咬著唇把臉埋進了托爾維斯的胸口,打死都不讓托爾維斯看見她臉上的表情。
而主神之劍瞄了一眼聖所門外蠢動的幾個身影,前因後果大概明白了幾分。他擁住了精靈的窘態,揮了揮手,讓烈風把真正的不速之客,盡數趕出了聖所的門外。
5:歲月靜好
「如果有這麼一天,妳不是愛爾琳的英雄,我也不是神劍,我們都放下了拯救世界的重任的重任的話,我們會變成什麼樣?」
「大概會找個村莊,種塊小地,偶爾拎著釣竿去做個釣叟,或者在家的面前擺個搖椅睡午覺,或者並著肩看星河,又過一天。」
諾蘭約亞曾經以為這樣的日子永遠不會到來,因為她仍是愛爾琳的異神,他仍是艾托恩的劍。
直到精靈在加奈梵的書裡進入了夢鄉,看見了洗淨殺戮之氣的托爾維斯。
「快過來,能在一起真的很開心。」
穿著鄧肯的長袍的托爾維斯,淺笑著向她招了手。她一度以為那只不過是書中的幻影,直到溫熱的體溫包覆了她的肩膀。
「欸?」赤色的眼瞳裡搖曳出困惑,約亞抬頭看向垂首凝視她的村長:「托爾維斯你......!」
「噓,安靜點,加奈梵並不知道我動了手腳。」
指尖抵住了精靈的唇,讓她噤了聲。假裝成是村長的托爾維斯牽過諾蘭約亞的手,站在能俯瞰提爾克那的山坡上。
「我還記得妳說想過鄉野的生活。」
「雖然只有這一段時間,不過妳就安心地享受一下這個慶典吧。」
村長——托爾維斯說著,遞出了開得鮮豔的野薔薇。
世界樹繽紛的落英隨風飛舞,飛進了精靈空靈的眼中。約亞接過盛開的薔薇,接過托爾維斯手中那靜好的歲月。
6:紙飛機
托爾維斯的身邊多了很多紙飛機。
五顔六色的,會燃燒的,更多是閃亮亮的,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仿佛流星划過夜空,風一吹,落在了他的腳邊。
回過頭看,是諾蘭約亞在聚精會神地折著紙飛機。臉上毫無表情的精靈,連托爾維斯站在了她的面前都不曾留意到。
「在做什麼呢?」村長好奇地問道。
「折紙飛機呀。」約亞眨了眨眼,舉起握著紙飛機的手,輕輕一丟。
飛機透著光,越過托爾維斯的頭頂,飛向了世界樹的另一方。月光穿透了紙張,細微的筆跡映入了他的眼中。
「咦?」
發現了什麼本不該輕易發現的貓膩,回頭看,精靈仍在認真地折著紙飛機向他丟去。
托爾維斯的腳邊少了許多紙飛機。
諾蘭約亞放出來的紙飛機幾乎都被他撿起來了,趁著午後的時光,他坐上屋前那張搖緩慢的搖椅,趁精靈去釣魚的空檔,把紙飛機都拆了。
那些紙飛機的内頁寫著短句,每一架都不一樣。
『噢,我的情人,你要遊蕩去哪裏?噢,停下傾聽,你的真愛在這裏。』
『爾後寂靜的彗星繼續滑落,將閃亮的溝壑遺落,如同你的思慮,入我心窩。』
『只用你的目光與我對飲,我將回應我的眼睛;或留下一吻在杯子裏,我將不再尋求酒精。』
……
精靈寫了很多很多,多得讓托爾維斯有點驚訝,原來米列希安絞盡腦汁,卻不只是為了一個拿紙飛機丟他的惡作劇。他翻著手中的紙,手心染了一層鱗光閃閃,村長不禁開始期待,那精靈又會在明天的紙飛機寫上什麼呢?
【情詩出典】
「 O mistress mine,where are you roaming?O, stay and hear,your true love’s coming…」,《O mistress mine 》,William Shakespeare, 1564-1616
「Now slides the silent meteor on,and leaves A shining furrow,as thy thoughts,in me。」,《Now sleeps the crimson petal》,Alfred Lord Tennyson, 1809-1892
「Drink to me only with thine eyes,And I will pledge with mine;Or leave a kiss but in the cup,And I’ll not look for wine.」,《To Celia》,Ben Jonson, 1567-1637
7:仲夏夜之夢
當諾蘭約亞把好不容易採來的果實交給波西亞,書中的提爾克那也已經夜幕低垂,大部分聚集在的米列希安們都散了,剩下為數不多的,仍留在河邊趁著夏夜未央繼續垂釣,提爾克那的河邊星火嶙嶙,很像夏夜的螢火蟲在芒草之間飛舞。
只有米列希安知道,那只不過是裝飾灑下的幻影而已。
到底托爾維斯丟了多少紙進去那個池塘裏?恐怕連身為這個書中世界的創作者加奈梵也不知道。這麼想著,諾蘭約亞在心裏默默替仍在冒夜加班的米列希安們說了聲加油,緩緩走上了山坡。
托爾維斯難得沒有站在路燈之下。
『真是稀奇。』精靈尋思著,一般來說托爾維斯應該不會走遠才對。山坡上,諾蘭約亞看向村莊小屋那些逐漸熄滅的燈火,靈光一閃。她心想:『加奈梵這家夥真會在這些細節上較真。』
於是她趁著仲夏安寧的夜,溜進了托爾維斯村長的家。
托爾維斯睡着了,窩在壁爐前微微搖晃的搖椅裏,膝蓋上仍放著拆到一半的紙飛機。有些是諾蘭約亞放的,有些是別人放的。精靈看了一眼小巧卻充滿怨氣的凌亂字跡,不假思索便知道了誰曾經趁著午後的時光,偷偷躲在屋子的後方,企圖增加托爾維斯的工作量。
「辛苦了啊,『村長』。」精靈輕聲說。
輕輕拿走托爾維斯手心那隻拆到一半的紙飛機,約亞凑近了睡得正酣的托爾維斯。青年的吐息是如此沉穩,仿佛正在做一個好夢似的,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笑得恬靜。
米列希安惡作劇的心性涌上了心頭,她的指尖伸向了托爾維斯他髮際,撥起了掩住了他半張臉的捲髮。
神劍的眼睫輕顫,似是剪下了睡意。趁精靈不防備,托爾維斯的雙臂已將她擁進了懷中。
「托爾維斯!」
待精靈驚覺自己成了籠中鳥,她的眼瞳已映入托爾維斯那一臉得意的笑魘,長辮散落,兩人唇齒於仲夏夜的夢裏相依。
不知多少次,諾蘭約亞又再度被反將了一軍。
8:如何撒嬌
「總感覺約亞很忙碌的樣子,今天已經在提爾克那來來回回跑了多少次了呢?」
銀髮碧眼的醫療師托著自己的臉,盯著眼前的米列希安。
「是這樣麽?」精靈眨了眨眼,把畢奈委托她採來的藥草放在桌面上,開始尋思起來不來得及趕在日落前幫波西亞紡好那些蜘蛛絲這種事情。
「是這樣!」畢奈彎下腰,把營養飲料硬塞在了諾蘭約亞的手心:「妳今天還沒吃過東西吧?真是的,從剛來營地的時候就這樣,和托爾維斯一樣是個工作狂。這樣下去托爾維斯村長會很擔心妳哦。」
畢奈彈了一下精靈的額頭,盯著略顯心虛的約亞在她的目光下把那瓶營養飲料和精光,才心滿意足地收回了藥劑瓶。
「而且約亞太不會撒嬌了,偶爾也讓托爾維斯看看妳裝可愛的模樣嘛。」
「呃……」
裝可愛。精靈在愛爾琳漫長的生涯中,首次遇上了無解的難題。
諾蘭約亞揉了揉自己的臉,一直以來被形容是冷面美人的她,表情變化實在不多,更別說是撒嬌這種技巧了。『換作夏諾應該挺得心應手的』她心想,開始了胡思亂想。
「難道說……約亞不知道該如何撒嬌嗎?」畢奈歪了歪頭,問道。
「額……」被一言戳中死穴,諾蘭約亞開始感覺頭皮發麻,她的確不太會撒嬌。
「那妳試試這樣好了。」畢奈拍了下手,笑著在諾蘭約亞的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這種東西真的有效嗎……?』
站在托爾維斯的家門前,約亞竟然史無前例地覺得頭疼到不像話。懷著不安的心情走下了那道木樓梯,恰巧托爾維斯已經把今日份的紙飛機收進了盒子裏。
「約亞?怎麽了嗎?」抬起頭,看見精靈似乎有點反常,托爾維斯露出了擔憂的表情:「累了?」
諾蘭約亞搖了搖頭,隨即便抬起頭看向托爾維斯,忽然將捏成拳頭的雙手抵在臉頰下,她側過臉眨起一邊的眼睛,銀髮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精靈忍耐著頭皮發麻的暈眩感,生硬地撅起了唇。
「咦?」
「……」
小木屋内空氣安靜了,精靈的動作定格在那一刻,托爾維斯顯得不知所措,諾蘭約亞也是。
「難不成妳……是在向我撒嬌嗎?」終於忍耐不住笑容,托爾維斯許久才開口說了話。
「不是,沒有,忘了它。」精靈矢口否認,立刻收回了那個讓氣氛跌到冰點的奇怪動作,恨不得立刻奪門而出。而托爾維斯早就看準了精靈準備逃跑的動作,先她一步將她擁進了懷中。
「托爾維斯!放開我!」精靈嘗試掙扎。
「不要。」
托爾維斯看著懷裏咬著下唇滿臉懊惱的精靈,笑著說:「難得妳會想向我撒嬌,怎麽可能輕易就忘得了。」
「托爾維斯你這個笨蛋!」
「嘿。」
精靈細碎的拳頭落在托爾維斯的胸前,敲打著眼前這個一臉笑得燦爛卻不願意放手的村長,約亞的力氣漸漸放輕,最後彷彿認命了一般,手臂圈上托爾維斯的腰,把臉埋進了他的胸膛。
精靈沒看到托爾維斯露出了勝利般的微笑,她也許從未想到,這樣的撒嬌意外地很有效。
9:髮簪、蓮
托爾維斯送了精靈一根髮簪,樸實的木色雕出祥雲的細紋,配著素色的紗帶,那朵用銀線和綢布做成的蓮花在約亞的手心靜靜地躺著。
「你到底是從哪裡弄來這個東西的?」
諾蘭約亞細細地端詳著那根髮簪,楓木和檀香的氣味撲面而來,這種典雅的風格分明不是來自愛爾琳的東西。
「是一個來自東方的商人的貨物,是一個嘴裡經常說著龍的故事的小女孩。」托爾維斯說,彎下身給精靈髮間別上了素淨的花飾:「不知為何,明明約亞是來自比路利亞的精靈,但總感覺會很適合妳。」
「是這樣嗎?」精靈歪了歪頭,指尖撫上那朵仍帶著禪香的素花,沉吟了一會。
「托爾,你等我一下。」說著,諾蘭約亞似乎想到了什麼,快步轉身離開了。
「欸......」來不及挽留也來不及詢問,托爾維斯忍不住想,諾蘭約亞是不是又想到什麼鬼點子了?
精靈回來的時候,她徹底換了一個模樣。
她將夜幕般的黑染上了那頭長髮,仔細的將那頭青絲綁成了長辮垂在身後,細碎的雲鬢在臉側垂落,掩住溫潤如玉雙頰。穿著淺白的浴衣的她踏著著溫婉步伐走上了山坡,藏藍的油紙傘擋了阿瓦隆世界樹的落英繽紛,掩了精靈半遮的臉龐。
只有紅瞳如故,髮簪如故,木簪別在青絲之間,素色的蓮花仍然開得淡泊素雅。
「怎樣?」
撐傘的精靈在托爾維斯面前轉了個圈,髮簪和黑髮隨她的動作輕擺,精靈舉手投足滲出了濃厚的東方古典氣息,彷彿那是某一部分,她與生俱來的氣息。飛花輕飄飄落在她的髮間,托爾維斯定睛看著她,猶如看見了某個舊時的幻影跳起了過去的舞。
「果然很適合妳。」他說,自己的眼光沒看錯。
「是嗎?不會覺得陌生嗎?」精靈低頭,捻起了臉旁的髮絲。
「怎麼會。而且不管妳變成什麼模樣,我還是能認出妳。」托爾維斯伸出了手,輕輕掂走精靈髮間的落葉。捧起她的臉頰,湛藍的眼瞳注視著約亞的眼睛,他說得誠懇。
「只是我不懂,為了一個髮簪,為什麼費心思特別去換了這個造型?」
「好奇嗎?」
托爾維斯點了下頭。
諾蘭約亞眨了眨眼,踮起腳尖湊近了托爾維斯的耳邊。
「這個秘密,我只告訴托爾。」
精靈說。
「這是......我成為米列希安前的樣子。」
10:與之共舞,佔有慾
有米列希安在村長的屋子前點起了篝火。
蟲鳴伴著微風帶來恬靜的夏夜,艾維卡和拉狄卡的月光恬靜的灑落在堤爾克那的山坡上,做成數字的燈籠閃爍著溫暖的光芒,篝火噼啪作響。
於是有旅行者撥起了四弦琴,有吟遊詩人唱起了歌,有米列希安圍著篝火跳起了歡快的舞蹈。今夜難得,托爾維斯的家門前熱鬧得很,今夜難得,書中的堤爾克那終於有了祭典的氛圍。
托爾維斯本來只是抱著手笑眯眯地看著旅行者們在狂歡,看著那群來自星星的冒險者,倆倆牽著手,相携著繞著篝火轉起了圈。
直到他眼角的餘光瞄到了有人朝他的精靈出了手,那雙緋色的狐耳晃進了他的視野,異色的眼瞳彎起猶如月牙般的笑意,那個生得仿佛狐妖一般的米列希安,將銀髮的精靈拉進了仲夏舞蹈的隊列。
就好像有人推了托爾維斯的肩膀一下,村長加入了狂歡的派對中。
於是托爾維斯踏進了舞蹈的隊列,轉了個身回避了跳著舞的人,伸出了手輕輕巧巧地從米列希安的手中撈過了他的精靈。於是他抱起了精靈的腰也學著米列希安們的舞步轉起了圈,湛藍的眼瞳眼中只剩湛藍的裙擺開出的花。
不知誰人點起了慶典的煙火,星塵灑落在精靈的眼瞳。托爾維斯低頭,趁著花火璀璨,趁著詩人的歌聲,吻上了精靈的唇瓣。
回過頭,托爾維斯朝那雙驚訝得垂下來的狐耳,露出了勝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