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2021

【瑪奇短篇】尋找米列希安

 托爾維斯在尋找記憶中的米列希安。


長得及腰的銀色長髮,略顯失焦的赤紅眼瞳,小巧下垂的精靈耳朵還有那鮮少露出過笑容的木訥嘴角,托爾維斯仔細回想著那些久遠到封塵的記憶碎片,仍舊記得彷彿戰爭女神化身的精靈少女是如何從天而降到了他的眼前,又是如何跳著獻給神的舞蹈,然後不知不覺地跳進了他的眼睛裡。


明明是來自阿瓦隆外的旅行者,托爾維斯比誰很清楚她不是虔誠的教徒,但她的身體內有著比神聖的騎士更加濃厚的,屬於主神艾托恩的神聖力量,這是不爭的事實,無庸置疑。


就彷彿是另一把主神的劍一樣,和他一樣。


少女說她的名字是約亞,諾蘭約亞。於是托爾維斯終於知曉了那一天,透過聖劍傳進靈魂的那把聲音,來自於誰。


約亞——那個來自未來的精靈就這樣在托爾維斯的心中刻下了烙印。直到他封印了的故鄉,許久之後他從漫長的時之泥沼掙扎爬出,許久之後他再度當上了艾爾班騎士團的團長,他仍然無法忘記曾經有個米列希安,在從遙遠的時空穿梭而來。


但約亞終究是這個時代的過客,她是未來的愛爾琳的守護者,終究是要離開的,那是主神早就編織完成的命運,任憑托爾維斯是主神艾托恩的劍,也無法斬斷這樣的因緣。


臨別前,少女在神殿前回眸一笑,說:「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對於少女來說或許真的是這樣,對於他,他就這樣等了千百年,直到靈魂之流傳來了少女的氣息,他等到了那個新生的米列希安,娜歐說她來自東方,重生後的名字是諾蘭約亞。


「畢竟是對愛爾琳影響深遠的角色,我的確挺在意她的。」托爾維斯笑著向那群頑固的長老說著,以團長的身份壓下了所有流言蜚語。


卡茲遠說他在意米列希安在意到過了頭,卻沒人能知曉他已經尋找了那個身影千百年。托爾維斯始終相信著,在仍那未衰敗的聖所,莊嚴宏亮的聲音留下的那道啟示。


「諾蘭約亞,妳和托爾維斯是聯繫在一起的。」


主神艾托恩居然開了腔,明明祂許久未曾干涉過世界。


英雄的情報其實來得不費吹灰之力,畢竟她是那個萬眾矚目的存在。從拯救女神的,一直到那扇大得誇張的異界之門被傳說中的勇士強行撬開了以後,英雄失格的消息不脛而走。托爾維斯千里迢迢從阿瓦隆趕往了伊利亞,終於在龍骨遺跡之下,見到了那個捲縮起來,纖弱的身影。


艾爾班騎士團團長就這麼遠遠地看著她,及肩的銀髮,垂落的耳尖,纖瘦得過了頭的身軀與記憶中的身形似乎差了那麼一點,唯有那雙失神的紅瞳,一直未變。


仍是半神的精靈失魂落魄地執起了神劍布里歐納克,隨後便失去了蹤影,托爾維斯再度和她失之交臂。人人都說愛爾琳再也無法尋覓半神的蹤跡,興許只有神艾托恩才能知道米列希安去往了何處。


那個叫諾蘭約亞的米列希安真的就這麼音訊全無了嗎?這種話托爾維斯從來不信,他知道精靈一直都在,只是少女變成了10歲的男孩,一直躲在在愛爾琳的一隅隱姓埋名。


她隱性埋名了3年之久,久到異界之神的影響力已經讓愛爾琳的根基開始岌岌可危,久到連托爾維斯都開始尋思著自己還能不能撐到與少女再見面之時,那個傳說中的米列希安就歸來了。


帶著曾經動搖的初心,和滿腔的失落感,纏繞著黑氣的鎖鏈絞碎了貫穿野生動物的異界結晶。托爾維斯終於走到了少女的面前,講出了那句暌違千年的「初次見面」。


少女再度在他的眼前揮舞著暗黑的鎖鏈在戰場上跳起了圓舞曲,直到戰場上只剩下她一個人。

托爾維斯晚來了一步,在尼爾湖發現她的時候,那些異質的結晶已然侵蝕了她半邊的身軀,在夜色下散發著磷光。她會失去所有力量。托爾維斯很清楚。米列希安會被侵蝕,然後失去所有力量,以凡人的身軀魂歸塵土。


「明明妳的未來不應該是這樣的,明明神的啓示不是這樣的,明明妳闖入阿瓦隆的時候,就不是這樣的。」他的手拂過少女的臉,結晶在他的力量下化成了細碎的粉塵。托爾維斯注視著米列希安,輕聲碎念。


他知道他該怎麼做,主神艾托恩早就在千年以前給了他一個答案。


於是托爾維斯沒有理會艾薇琳的勸阻,小心翼翼的地扶起了米列希安,將手心的淺藍色光芒送進了精靈的身體内。


少女悠悠轉醒的那一刻,托爾維斯顯得比誰都還要開心。


=END=


【瑪奇短篇】金魚

 蟲鳴悄悄地溜進了聖所,捎了一抹炎熱的風進了水源地,也驚擾了守護者和主的信徒。


那雙如同晴空般的眼眸捕捉到了年輕騎士的心不在焉,於是他難得地開了口詢問。青年眨了眨彷若綠松的眼睛,難為情地搔了搔臉,說米列希安們為了慶祝極晝的降臨,辦了祭典。


白色的羽毛落在了水源地的水面上,聖所無風,卻起了漣漪。


「哈哈,你去吧。」守護者說。


「畢竟是難得的祭典。」輕笑迴盪在空蕩蕩的聖所,他識相地送走了已然樂不思蜀的年輕騎士。


彷彿就在等這一刻,等著這四下無人打擾的時刻,貓頭鷹捎來了一枝並蒂的白蓮,連同淡雅的和紙與來自異界的詩歌,落在了守護者的手心。守護者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在滿天紛飛的落英下,那一抹撐著和紙傘的身影,還有那別在青絲上的蓮花髮簪。


娟秀的字跡寫上了「此物最相思」,托爾維斯知道,是他的精靈想他了。


於是他瞞過了所有人的目光,靜悄悄地來了那座貓的島嶼,那個充滿了竹林空鳴,櫻花紛飛的島嶼。


托爾維斯揮揮手換走了那身看著沉重的衣裝,收起了顯眼的神的翅膀,難得又做了一回凡間的人。


長及腳踝的白色輕紗隨著他的步伐輕擺,那身紅綢點綴著藍染的袍子,是從前精靈送他的禮物。穿著米列希安的衣服混入米列希安的祭典,倒也沒人對他的存在感到懷疑。


米列希安將祭典安排在繁星最燦爛的夏夜,星光燦爛得連成雙成對的月也顯得失了色。沿著竹林道兩旁浮空的天燈照亮了長街,和著一路風鈴清脆的叮鈴作響。米列希安用小推車搭建的攤販旁邊己經擠滿了人。歡聲笑語,盡是一街熱鬧的風韻。


熙來攘往,托爾維斯沒看到精靈的身影,他立刻就懂了,是精靈又隨性地起了惡作劇的小心思。


於是那紅糖裹著蘋果的甜美也好,古弦樂器帶來的古韻也罷,攤販賣力的吆喝也好,都沒能留住守護者的目光。


托爾維斯最後駐足在了那一缸足以讓人眼花撩亂的金魚前方。


那是彷彿打散的萬花筒一般,魚群既是色彩斑斕又美輪美奐,在那剔透的玻璃魚缸中群聚後再四散。那看起來就像是大片大片濃烈的墨跡,在水中暈開了一朵又一朵盛開的花一般。那群鮮紅與淺白的斑斕,在水中靈活地舞動著娟秀的尾鰭,彷如一出靈動的舞,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托爾維斯不由得想起了精靈在五朔節的篝火旁邊,翩翩跳起來的舞。


就像是和他心靈相通一般,那條銀身上染著霞光的金魚撲簌地一聲躍出了水面,又撲通一聲落入了水中,帶著一點蓮花的餘香,沾染了托爾維斯來不及伸出的手。


他只來得及留住一掌的微涼。


「您要試試看嗎?這是撈金魚。」


金髮攤主那溫婉的聲音傳進了守護者的耳中,托爾維斯愕然抬首,那雙笑得明眸皓齒的異色瞳下,一張和紙糊的漁網遞到了他的眼前。


「我相信托爾維斯的話,一定能把那條調皮的金魚撈到手吧。」


像是暗示一般,攤主眨了眨眼,隨後那身染著藏青色的浴衣衣擺隨夏夜祭典的風搖曳了幾分,攤主的身影消失在守護者的眼前。


米列希安總是如此隨性,精靈是這樣,金魚攤的攤主也是這樣。


「你們呀......」托爾維斯露出了微微的苦笑,垂下了眼簾。


三千花花世界,他只取一瓢星光。守護者曾說過無論精靈變得如何,他定會在萬千花叢中認出她那一枝獨秀。


「妳可不要讓我食言哦。」


托爾維斯輕聲低語,伸出撩起了長袖的手腕往起了波瀾的水中探去,循著那一抹淡雅的蓮香,循著風鈴清脆的歌聲,循著那染了紅霞的遊雲,小小的漁網伸進了魚群的中央。曾經的聖騎士,眼界和動作仍是迅速果斷的。


金魚躍然於紙上。


「找到妳了。」


花火恰巧在夜空上綻放出了漫天的星宿,隨後星子穿著輕紗長裙,輕輕巧巧地落在了守護者的眼眸之中。那身別著水引和流蘇的衣裙一如那條染上了霞光的金魚擺尾,別在銀絲鬢髮旁邊的魚缸風鈴叮鈴作響。


米列希安那雙緋色的狐眼彎出了月一般的笑意,精靈垂身跳進了守護者的臂膀。


=END=


【瑪奇短篇】無眠夜

 靜悄悄地進入了聖所的精靈,似乎與往常有點不太一樣。


她從祈禱的懸崖邊一直搖搖晃晃地踱步到了祭壇的前方,泛著潮紅的尖耳朵垂在披散的銀髮之中,諾蘭約亞扶著聖水池的邊緣,鞠身進了聖水池裡。


如果不是托爾維斯及時擁住了她,或許約亞就會順其自然地沒入冰涼的水源地之中,捲縮在水池的底部,直到完全清醒為止。


懷裡那已經濕透了半邊身的精靈,緩慢地呼吸著,帶著果香的酒氣打在托爾維斯的臉上,神劍驚訝地看向了精靈,不可置信。諾蘭約亞,從來不是輕易碰酒的人。


「約亞,妳怎麼醉成這個模樣......」


「嗯......」


想當然地,那雙已經失焦的紅瞳已不能給予他任何回應,但托爾維斯稍微思考一下,心中已將來龍去脈猜透了七八分。醉倒的精靈就這樣安靜地埋首在托爾維斯的胸膛,既不吵鬧,也無力反抗,彷彿黏人的貓兒縮在了他的懷中。


「真虧妳能堅持走到這裏。」


托爾維斯一聲苦笑,一邊輕巧地說著「可不能讓妳著涼」的話,一邊攔腰抱起了他的精靈,帶她回到了那個同樣有世界樹落英繽紛的家。


托爾維斯本只是想幫她換身衣服,將她安置完畢就讓她好好休息到天明。他卻沒曾想過精靈的呼吸會如此越發滾燙,彷彿酒精對米列希安的身體催生了什麼不可思議地化學反應,讓他栽倒在了這個小小的浪漫農場中。


不管是誰灌約亞喝的酒,托爾維斯都顧不上細思了。


回過神來,衣衫不整的約亞已然將他困在了那張兩人擠著,就會稍顯狹隘的床上,褪去了輕甲的,只剩襯衣和絲襪的精靈傾身壓上了托爾維斯的身體,銀色的長髮幾乎掩住了托爾維斯的視線,神劍只知道精靈扣住他手腕的力道異常地大。那雙半眯的狐眼失了焦,最後落在了托爾維斯清澈的眼眸上。


混合著果酒香甜味的吐息隨著約亞的舌尖送進了托爾維斯的嘴中,精靈的索吻敲碎了這個夜晚還有的寧靜,舌尖上的交纏讓托爾維斯的呼吸也隨著精靈起伏的胸膛變得更重了一些。


原來主動的約亞也會這麼強勢?神劍思忖著,自然而然地接過精靈的深吻,反守為攻。直到約亞終於想起了要呼吸,離了他的唇邊時,他又趁機伸出手,一手扶住精靈纖細的腰,一手撫向她的臉頰。


「托爾......我......好難受......」霧氣暈染了那雙失了神的紅瞳,精靈的呼喚斷斷續續。


酒精催化了諾蘭約亞的理智,她彷彿成了愛撒嬌的貓,想要討要關愛一般磨蹭著神劍的掌心,隨即又張開嘴巴,咬住了托爾維斯湊到她嘴邊的手指。說是咬著,實際上約亞只是用虎牙輕飄飄地磨蹭著,就像貓咪對人撒嬌時的輕噬一般,托爾維斯並不覺得痛,而精靈舌尖的挑逗意圖越發明顯,神劍從她的的表情讀出了欲求不滿。


「哈哈,在我面前妳大可以不必忍耐得那麼辛苦的。」


托爾維斯朝她露出了寵溺的微笑,這才湊近了約亞的額頭,落下輕輕一吻,乾乾脆脆地卸了精靈的僅餘的衣裳。隨後精靈俯身低頭咬開了托爾維斯的衣裝,張唇吻上神劍的頸脖和胸膛,盡吻了一片的繽紛。


「托爾維斯.....托爾維斯。」


精靈總愛一邊在他的耳邊喚著他的名字,一邊伸手擁住他的全部。於是托爾維斯趁著約亞的指尖湊近他的唇邊之時,也學著精靈那般輕輕咬住了她的指尖。她的指尖仍留著些許果酒的甜膩,還有精靈那些溫婉的氣息。或許是一直重生的關係,米列希安的手指不像他那樣仍留著厚繭,柔軟得彷彿稍加力道便能咬破一般。於是托爾維斯停了噬咬,舌尖纏住了精靈的指尖。


應是按也按耐不住了,諾蘭約亞輕輕地哼了一聲,抽回了自己的手指,俯下自己的身體,更貼近了神劍幾分。


托爾維斯和約亞的氣息再度纏在了一起,果酒的香氣探得更進了一些,從唇齒一路滲進了腰際。神劍的掌心沒入了約亞垂落在身前的髮絲,托爾維斯吻上了她的耳尖時,精靈的軟聲細語隨即又入了他的耳際。


神劍領著精靈柳腰輕擺,熾天使的羽翼將米列希安的今夜欲求盡數擁入了懷中,這是精靈和托爾維斯難得的無眠之夜。


=END=

【瑪奇短篇】初吻

 鎸刻盧恩符文的龐大身軀從天而降,仿佛硬生生將一座山嶽砸進了這一個快被時間遺忘的甕城之中。異獸的咆哮震耳欲聾,帶著墳墓和屍體的氣味而來。那絕不是主的造物,而是被非常理扭曲的生命。諾蘭約亞咬緊了牙齦。那些本該安息的靈魂,現在在異獸的身體內嘶喊著。


「救救我。」那是讓人憤概且動搖人心的呐喊。


先知不會講究武士的道德,畢竟救命恩人的性命和使命在他們的天枰中占據了重要的席位。於是異獸身上的符文之光越發強烈,暗紅得發黑的詭異光芒刺得米列希安的眼睛生痛,咆哮聲掩蓋了萬籟,唯獨破舊甕城內一個個騎士倒地的聲音她聽得清清楚楚。


亞特……艾薇琳……


畢奈……卡茲遠……


托爾維斯……


托爾維斯!


金髮騎士那聲短促的低吟讓精靈分神了,她隨即想要在搖晃不已的視綫內尋找騎士的身影。卻沒曾想到有人冷不防地從她身後投來了一發冷箭。諾蘭約亞驚醒的瞬間要回防已然來不及,正在凝聚的魔法被擊開的下一秒,先知的箭矢緊隨其後。


鏘——!劍鋒將裹著冷氣的魔力彈飛,本該倒下的身影再一次擋在少女的身前。隨後約亞跌跌撞撞的身體安安穩穩地落在騎士的臂膀之中。托爾維斯帶著無法站穩的精靈,又躲過了接連而來的箭雨,迅速地脫離了狼煙四起的戰場。


「在戰鬥中分神,是致命的弱點哦。」


托爾維斯臉上露出了一如往常的笑容,輕描淡寫地向一邊精靈解釋著卡茲遠幫他扛了一刀之類的話,一邊帶著精靈躲到了使徒攻擊不到的死角,才放下了早就被傑巴赫的重擊抓得傷痕纍纍的諾蘭約亞。


「還能站起來嗎?約亞?」他低聲詢問,沒聽到精靈的回應,低下頭卻看見少女緊緊攥住自己的盔甲,仍有些發白的嘴唇在喃喃自語著。


「托爾維斯……」


「你沒事……你沒事……」


儘管仍是那般面無表情,但斷斷續續的話語出賣了精靈的情緒。


托爾維斯聽出了她話中的如釋重負,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對自身的安危全然不顧,諾蘭約亞此時此刻最擔心的竟是他。


「我在。」騎士露出了苦笑,伸出手輕輕搭上精靈的肩膀,柔和的神聖之力隨著他的掌心緩緩滲進那個正在顫抖的身影中:「我在,只不過……」


「結果約亞還是變成了這樣……」


「被人尊為英雄、神……每次都獨自留在戰場上……」


艾爾班最強的騎士,一字一字地說著,沉穩的聲音緩和了異獸囂張的咆哮,也讓搖擺不定的心逐漸安定下來。


「我……至少我。直到最後一刻,都不會留下妳一個人,請別獨自肩負一切。」


「我會和妳在一起,直到最後。」


諾蘭約亞終於抬起了頭,雙目恢復了精神。


「我相信你,我總是相信托爾維斯的。」


騎士擕著精靈再度回到了戰場上,但那並不是一場輕鬆的戰鬥。


無論是精靈,還是騎士,最後都是顯得如此狼狽不堪,傷痕纍纍,連站都幾乎站不穩。當烽煙終於盡數散去,先知的身影消失在門前之時,艾維卡早已悄悄拉起夜幕,籠罩了這個安靜的甕城。托爾維斯和諾蘭約亞互相攙扶著,最後癱坐在那道巨大的阿瓦隆門前。若守住了門才是勝利的話,那他們此時此刻算是輸慘了。


精靈盯著緊閉的門,一言不發。


像是能從那雙稍顯失神的狐眼中看出精靈的不忿一樣,托爾維斯安靜地走到她的身邊,再度輕輕搭住了她的肩膀。


「我說過妳不用獨自肩負著這一切的。」


「我只是不想再面對徒勞無功的失落感而已。」


精靈的話說得很慢,慢得仿佛她正沉浸在某段久遠的回憶中。諾蘭約亞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阿瓦隆門上那些早就褪了色的浮雕和花紋,抿了抿唇:「他們進去了,而且托爾維斯……也受傷了……」


「這樣呀,我能理解為妳在擔心我嗎?」托爾維斯歪了歪頭,輕鬆地笑了:「還是說,約亞終於開始喜歡上我了?」


「哎?」


「畢竟妳終於沒有稱呼我做『托爾維斯先生』了。」


諾蘭約亞幾乎是立刻轉過了身,沒有否認也沒有反駁,只在下一刻沉默地別過了臉。托爾維斯沒看見她臉上的表情,只瞧見了精靈垂下的耳尖,似乎在微微顫動著,像是在告訴騎士,精靈正在整理思緒。


諾蘭約亞沉默了許久,才再度開了口。


「托爾維斯。」


「怎麽了?」


「閉上眼睛。」


「嗯?」


「就閉上眼睛就好,不要偷看。」


托爾維斯輕笑了一聲,隨了精靈的意思,閉上了他的眼睛。


仿佛已經立下了決意一般,精靈的動作迅速得不可思議,她伸出手拽住托爾維斯的胸甲,踮起腳尖,略顯笨拙地凑近了騎士的唇邊。打著捷足先登的的小心思,只是打算蜻蜓點水的一吻,明瞭她的心就足夠,即便被拒絕了,也應該不會太過難受,還可以當作惡作劇呼嚨過去才對。諾蘭約亞原本是這麼想的。


托爾維斯卻在約亞凑近的那一瞬間,牽過她的手,擁過了她的腰。


「托爾維斯……你.......」


在那垂下眼簾的湛藍眼眸的注視之下,卻是托爾維斯先了她一步,垂首吻向了她。帶著蘋果木香氣的氣息隨著托爾維斯的深吻,包覆了精靈驚訝的思緒,回過神來的那瞬間,呼吸也隨著心跳亂了。精靈與騎士的吐息交纏了許久,托爾維斯才捨得結束了這初次的唇齒相依。


精靈略顯手足無措的表情,倒影在那雙淺藍的眼眸之中,像是怕精靈會被嚇跑,托爾維斯始終不曾放開摟住精靈的手。騎士垂首在她的耳邊,沉穩且認真地說道。


「我當時說『很喜歡妳』的話,從來都不是開玩笑的。」


他輕聲説道。


「以主神的名義起誓,『我會和妳在一起,直到最後』,也不是開玩笑的。」


略微泛紅的臉頰和滾燙的耳埋進了托爾維斯的胸膛裏,少女低下了頭,聲音微小卻字字清晰。


「我相信你。」精靈說。


「我總是相信托爾維斯的。」


=END=


【瑪奇短篇】鏡花水月

「放開我!你這個只會躲在暗處的卑鄙小人!」


空蕩蕩的貝卡地下城深處,不斷迴盪著金髮見習女騎士的叫囂。金屬碰撞出嘩啦啦的聲音,隨著她扭動掙扎的身影越發響亮,但任憑她如何用力的甩動她的手腕,她仍舊無法掙脫那串緊緊纏繞在她的手腕上,帶著鉤刺的鏈刃。在黑暗中隱約發出幽藍色光芒的鎖鏈,並非什麼隨處可見的凡品。


艾樂莉絲是在睡夢中被綁來這裡的,清醒過後的她甚至無法從那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看到什麼。過了不久之後,她就從臉上的布料觸感察覺到了,她的雙眼被緊緊蒙住了這個事實。


『是先知?還是魔族?』


年輕的見習騎士腦袋快速地運轉,企圖思索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越過阿瓦隆們重重障礙,躲過一眾神聖騎士的眼睛,將她綁來這種鬼地方。


「給我出來!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我眼前!」


艾樂莉絲再度一邊咆哮一邊扭動她的身體,被綁在石椅上的身影甩動雙腿。每掙扎一次,鎖鏈上的倒勾都在她的手腕上硌出了瘀痕,幸虧那些倒勾似乎都刻意打鈍了,否則應該不會只是壓出幾處瘀血這麼簡單的事情了吧。


『大概那個綁架犯暫時沒有殺意的。』艾樂莉絲尋思著。畢竟那個人要殺她,早就可以趁她熟睡的時候就下手。但就算沒有殺意,那條纏得她死緊的鎖鏈卻隱隱約約散發著讓她不安的氣息,就像有惡魔的低語在她耳邊輕聲危言聳聽一般。


那是動搖信念和讓人恐懼的氣息。


「啊啊,這種感覺真是難受......」艾樂莉絲一邊不甘心地咬著下唇,一邊停下了掙扎的動作。發過脾氣後,這個剛入隊的見習騎士才想起來了米列希安那句「處事須冷靜」的訓話。她開始調整自己的呼吸,試圖喚醒本應在血統中沉睡的力量,抗衡魔族的耳語。


在黑暗中,艾樂莉絲無法察覺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但聽覺變得非常敏銳的少女,早就聽見了那幾聲鞋跟踏步而來的聲音。


「誰?」


她警覺地抬起頭,一頭金髮隨她的動作在昏暗中晃動了幾下。


「嗯,不錯的反應,不愧是守護者的接班人之一。」


男人的聲音傳進了艾樂莉絲的耳中,沉穩的聲音似乎帶著穿透一切的魔力,直接撞擊著騎士的耳膜。那是魔族的聲音,是一方之主的聲音。


艾樂莉絲沉默了,不願回應那些她聽起來覺得莫名其妙的話語。大概是意識到見習騎士安靜的原因,男子輕輕笑了幾聲,說著「真是單純得可愛」一類的話,緩緩走到了見習騎士的跟前。


「你……要做什麼?」


察覺到魔族的氣息接近,好不容易安定的心又開始亂了套。愛樂莉絲試著向後退,背部堅硬的觸感卻提醒她,她無路可退。


恐懼是最容易讓人察覺的情緒,男人若有所思地掂量著慌張的見習騎士,半眯的眼睛上下打量這困於死神烙印之下的少女騎士。


「有趣,看起來似乎仍未掌握主神的恩典……難怪我女兒和她的徒弟千方百計地要叫醒我……」


垂落至艾樂莉絲身前的銀髮帶著輕柔的聲綫榮繞少女騎士的耳邊,艾樂莉絲不安地抬首,黑布之下,隱約抽動的嘴角將她的不安表露無遺。而夢境的主人,惡翅魅魔之主饒有興趣地搔著下巴,緩緩地說道。


「這個夜晚還很漫長呢……小姐《Lady》。」


「我們不妨好好地聊一聊?」



【瑪奇短篇】Lost Artwork in Avalon

 長期駐守在阿瓦隆門的見習騎士們,難得接到了駐守以外的偵察任務,羊皮紙卷軸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偵察的目的地是阿瓦隆境域內的居住地遺跡,那座靠近海邊的城堡廢墟,是目前由夏至組管理的區域。這個地點他們還沒有機會仔細觀察過,這是一個良好的機會,讓他們再深入這塊應許之地一點點。 艾薇琳原本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