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4.2018

【女神異聞錄短篇】Connect(中)

您聽見了嗎?
吾等在歌唱的聲音。
您聽見了嗎?
吾等歌頌自由的聲音。

被濃霧蒙蔽雙眼的旅人喲……
被命運囚禁身軀的愚者喲……

當「世界」相連之時,
你們才能緊握住希望。

……

「悠!」「Joker!」

隔絕了陰影和安全小屋的木門赫然哐當一聲地被粗暴地踹開了,當外來的雜音傳進了鳴上悠的耳朵的瞬間,他幾乎是下意識就拔起了刀。看清楚進來的人是花村陽介之後,他才鬆了一口氣。

和花村陽介一起進來的還有Fox——喜多川祐介,那個被御狐面具遮住了面容的男生。他們一前一後地快步衝進了安全小屋,Fox馬上便在陰影察覺之前把門鎖上了,仿佛這件事已經成為了一個習慣一樣。

鳴上悠回過頭看了這兩個有點心浮氣躁的人一眼,伸出食指指了指仍然在酣睡的Joker,又將食指抵在了唇上,意示兩人動作輕點。

「抱歉。」花村陽介搔了搔頭髮,輕聲道了歉,溜到了鳴上悠的身旁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不忘問一句:「悠,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是他們那邊的輔助找到的。」簡短地回應了問題,鳴上悠把飲料遞給了陽介。「Thankyou!」花村陽介露出了得救的笑容,扭開了瓶蓋。

而那抹艷藍的身影早就直接越過了悠和陽介的眼簾,像是無視了在場還有兩個人似的,逕自跪坐在Joker的身邊,查看起睡得正香的怪盜團團長。

「Navi,Joker怎樣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著急。

「只是睡著啦!御狐也太愛操心了!」

空氣中再度響起了那個指引眾人來到這裡的少女的聲音,背景還夾雜了一點爆炸和撞擊的聲音,看起來除了已經到達安全小屋的人,其他人仍然在外面戰鬥著。

Navi的回應無疑給Fox打了一劑強心針,御狐面具下那張冰冷且緊繃的臉終於變得稍微緩和了一點。鳴上悠此時才察覺到,其實那張面具下的臉,搞不好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生人勿近。而Fox抬起頭對上了鳴上悠的目光才驚覺自己失禮了,張嘴想自我介紹的時候,花村陽介已經比他先開了口。

「這傢伙是Fox。」花村陽介一板一眼地介紹著:「一個超、難、溝、通、的電波系男子!」

「……」無論是鳴上悠還是Fox,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以沉默來回應這個描述。

Fox隨後換了個姿勢,抱著刀守在Joker的旁邊,看起來是用自己的方式把自己安頓好了。而花村陽介則是開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他一路走過來的辛酸歷程,包括他和Fox為了一個彩繪玻璃窗花差點被陰影的風刃給吹飛的事情。說著說著,花村陽介大概也筋疲力盡了,一向話噪的他安靜了下來,擅自靠在鳴上悠的肩膀上睡著了。

還是別打擾他了。鳴上悠淺淺地笑了,以最輕微的動作將他扶起來,讓他直接睡在自己的大腿上。

鳴上悠抬起頭的瞬間,目光和Fox的對上了。Fox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甚至讓鳴上悠覺得這個男生也太有趣。但他最後也只是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沉睡在瓦礫上的兩個人,和守護在他們身邊的兩個人,彼此之間似乎多了那麼一份心照不宣。

這個空間是沒有時間這種概念的,無論他們感覺過了多麼久,從玻璃窗外灑進來的光線依舊那樣一成不變,隔絕了陰影的騷動更加讓這裡變得更加寂靜無聲。只是過分的安靜並不代表他們能夠安心,沒有一絲多餘的雜音容易讓人的心理承受莫名其妙的壓力,並且開始胡思亂想。

其他人怎麼了?外面的世界又怎麼了?我們還能回去嗎?

恐懼和不安是人心的陰暗面,對於這一個和異世界相似的空間來說,他們的心理陰影等同陰影的養分,這裡會不會被他們的心靈影響而造成什麼扭曲,他們一點都不會意外。這一點,怪盜團很清楚,特別調查隊也十分了解。或許是因為這一點,Fox和鳴上悠的手,從未離開過他們的刀。

所幸的是,儘管次數很少,但是他們還是能收到來自遠方的少女們的定期通訊,讓他們在等待的過程中多了那麼一點玩味的時光,背景中Mona和小熊的拌嘴和悲鳴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這個單調空間的一點修飾,兩位輔助加上小熊和怪盜貓,這個神奇的組合就這樣一邊拌嘴一邊穩定地向著安全屋靠近。

事實證明,合作無間的輔助少女能讓效率和速度加倍,Mona和小熊或許比當時孤軍奮戰的鳴上悠和雨宮蓮要幸運了那麼一點點,只是護花使者既然肩負了保護的責任,看起來也不算特別好過的樣子。

特別是少女還忙著聯繫其他同伴的時候。

「Navi!妳的盾呢!」

「理世醬也理一下小熊啊!」

Mona和小熊撕心裂肺的慘叫從通訊的彼端傳進了Fox和鳴上悠的耳中,他抬起頭和悠對視了一眼,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還好睡著的兩人沒被吵醒。」明明交集並不多,他們的想法卻在這種時候不謀而合。

至於忙著分神聯繫六組分散於不同地方和同伴的少女,在後來也開始加入了拌嘴的行列。

「Mona安靜!我快找到路了!」「小熊再忍耐一下哦!」

似乎聽到了歎氣的聲音,接下來便是認命地呼喚Persona的叫聲。

「嗚啊!貓倒下了!老師救命啊!」

「吵死了!吾輩又不是貓!」

吵吵鬧鬧的「廣播」不由得讓鳴上悠和Fox都有點哭笑不得,畢竟拖著兩個輔助就等同還要多分出一份精力去保護,曾經作為怪盜導師的Mona或許還有些經驗,小熊反而慌亂得有點手足無措。只是無論是怪盜還是調查隊,對同伴的實力還是有足夠的信任的,儘管他們只能聽見聲音而看不到實際的畫面,鳴上悠和Fox也不擔心他們會面臨不可挽救的危機。

要說為什麼他們都這麼想,另一個原因還是因為通訊的順暢。在經過多次的通訊之後,鳴上悠已經察覺到了聲音的清晰度意味著距離長短,當悠和Fox意識到少女們的通訊幾乎再也聽不到電波訊號不良的雜音時,他們已經做好好了要迎接這勞苦功高的四人組的心理準備了。

只是理世和Navi的登場方式顯得有點戲劇化,戲劇化得讓人有點吃不消。至少鳴上悠是這麼認為的,「別再來一次了。」他在千鈞一髮之際把安全小屋的門重重地摔上,把少女們引來的陰影群擋在門外的時候,這樣的想法在他內心一閃而過。

誰會意料到跟在Navi的Persona後面的還有密密麻麻的陰影群?人格面具與陰影混雜的氣息,加上理世和Navi慌張大叫「快逃——!」的呼聲,的確讓鳴上悠以為少女們就是被形同「UFO」的陰影吞掉了。

一直警戒著的他幾乎是下意識把還在睡夢中的兩人護在身後,立刻捏碎了那張早就有備無患握在手心的塔羅牌。

「伊邪——」

「等一下!UFO是同伴!」

如果不是Fox當機立斷攔下了鳴上悠,並且理世和Navi下一秒就從死靈之書上跳了下來,安安穩穩地落在鳴上悠和Fox的面前,把兩個男生硬生生塞進了安全小屋,只怕在安全小屋前的區域,難逃再一次被伊邪那岐的劍光轟炸的命運。

和少女們一起從Persona上摔下來的,還有小熊和Mona。相比起活力四射的輔助少女,一直站在最前線面對陰影的他們顯得有點狼狽不堪而且傷痕累累。他們幾乎是一落了地,便一齊搖搖晃晃地拖著腳步倒在了瓦礫堆上,轉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呼呼大睡起來。

「吾輩……要不行了。」「老師晚安。」

仿佛從漫長的並肩作戰和鬥嘴中培養出了什麼神奇的默契一般,Mona和小熊的動作同步得讓調查隊和怪盜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騷動驚擾了花村陽介,一覺醒來發覺房間內忽然又塞進來幾個人讓他有點困惑不已。揉著惺忪的睡眼,他扭頭看向了鳴上悠的側臉。

「悠……小熊怎麼啦?」

「大概是玩得太開心了吧。」鳴上悠不動聲色地回答了問題,並且決定絕口不提自己差點重蹈覆轍的事情,順便伸展了一下早就被陽介躺的有點發疼的大腿。

怪盜團的成員似乎都有點不拘小節的風格,或者是剛好這兩位都是這種系列的人?鳴上悠不由得審視起著被設計獨特的面具蓋住半張臉的少女。Navi在進來之後採取了和Fox一樣的行動,無視掉在座所有的人,二話不說就竄到了團長的身邊。

「噢噢噢——!吵這麼大聲Joker都沒有醒來嗎?」

比起擔心,倒不如說鳴上悠聽出了那是覺得有趣的語氣。Navi面具上和手套上的熒光燈打在了Joker睡得異常安穩的臉上,既看不出做噩夢特有的痛苦表情,也聽不到受了傷發出來的呻吟。Navi伸出指尖戳了戳團長的臉頰,正打算用力拉拉看的時候,被Fox一掌拍退了她的魔掌,Navi隨後不滿地朝著Fox露出了鬼臉。

「是在做夢嗎?」Navi和Fox的小互動引來了理世和調查隊的注意,大概是每個人都沒見過有人還能在這種惡劣情況下睡得那麼沉的。反正等待是無聊的,於是他們乾脆在Joker身邊圍了一個圈,開始了名為「Joker睡顏觀察」的小活動。

雨宮蓮的確是在夢境的夾縫里,那個只有他才能進去的天鵝絨房間。

「我原本以為我在那邊是進不來的。」他對伊格爾這麼說,長鼻子的老人緊盯著他的臉發出了意義不明的笑聲。

雨宮蓮的確是這麼認為的,打從進入那個奇特的異世界之後他就一直找機會進入天鵝絨房間,畢竟這種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伊格爾或者雙子都可能知道些什麼,才會特地來警告他。然而他無可奈何地發現了塔外的荒野和建築之內,都沒能讓他找到房間的入口。

就像是連最後掙扎的權利都被剝奪了一樣,成為塔內名副其實的「囚犯」。

他連進入天鵝絨房間都是入睡之後被雙子硬生生扯進來的,儘管手法略嫌莫名其妙並且有點粗暴,但看見除了鳴上悠以外的熟悉臉孔,還是不多不少讓他繃緊的心情放鬆了一點。這種顯得鬆懈的態度惹來了雙子的白眼,卡羅莉娜的警棍把牢房的鐵柵欄敲得叮噹作響,火花四濺的時候雨宮蓮故作輕鬆地後退了一步。

「區區囚人!你以為你還有時間嬉皮笑臉嗎?」

「你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這樣下去是無法更生的。」

芮絲汀娜手上的文件翻過了一頁,盯向雨宮蓮的目光夾雜了一些抱怨的意味。

時間真的不多了。這種事情雨宮蓮是明白的,但就算是身為參與者的他,也搞不懂自己是怎麼會進到荒野之內,又和鳴上悠相遇的,更別說找到出路逃出去了,他需要的是更多線索。

「您看起來十分困擾呢。」伊格爾搓揉著自己的指尖,似乎比起雨宮蓮更加樂在其中的樣子:「畢竟這是您的更生裡面一個極大的障礙,這麼說並不為過。」

雨宮蓮捻著自己細碎的髮絲,嘗試去理解長鼻子老人的言外之意。是任務嗎?還是考驗?他目前參詳不透,就像他一直以來都參詳不透人格面具和這個糟透了的異世界一樣。只是老人大部分的時候都在冷眼旁觀雨宮蓮的困惑,甚少直接伸出援手,而這次伊格爾的「樂在其中」,似乎並不止於旁觀。

那雙修長得過分了的手在空無一物的桌面揮了揮,木桌的面上便憑空生出了排列成扇形的塔羅牌,那些代表著人格也代表著羈絆的卡牌,緩緩發出了光芒。

「是嗎……要打敗他的話……啊……我知道了。」

充滿血絲的眼球直勾勾盯向雨宮蓮的臉,仿佛要把魂魄勾走的聲音穿進了他的耳膜:「雖然似乎早了一點,但也不是不可以把『它』借給你……」老人露出了陰森的笑容,他說:「倒不如說,為了老夫,你必須把他打敗。」

什麼意思?雨宮蓮的臉上露出了鮮有的不解,塔羅牌緩緩飄進他伸出的掌心之中,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牌面上的圖案的標記,雙子催促他的聲音便敲打著他的耳膜。

「感恩吧!囚人!主人竟然對你這種人施予莫大的恩典!」


「回到你難得的休息中去吧。」

「用你的木頭腦袋給我好好記住了!」


「當『世界』相連之時……」

「當『世界』相連之時!」

——你們才可以緊握住希望。

……

夢境的最後似乎聽見了歌謠,還有橙黃色的蝴蝶在幽黑的空間飛掠而過的畫面。

Joker猛然張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隔著御狐面具放大的臉。後者被忽然醒過來的團長嚇了一跳,隨後立刻丟下了速寫本和Joker拉開了距離。

「抱歉,看得有點入神。」Fox馬上收起了他的速寫本,並且迅速把鉛筆也收進了腰帶之中:「剛剛那個角度沒看清,可以的話真想讓你睡回去。」

我就知道。把這種想法藏進了處變不驚的表情之後,Joker揉了揉他的太陽穴。連續在夢境和現實中來回跳躍的感覺讓他並不好受,說是睡眠和休息,實際上他並沒有在天鵝絨房間裡面休息太多。他的額頭滲出了冷汗,不良的睡姿和瓦礫讓他的手臂和腰都還有些發痠。

高中校服外套從他的肩上滑下來,他拍了拍上面沾染的塵土,想起來了當被子蓋的外套還是鳴上悠借他的。

「好點了?」將外套交給鳴上悠的時候,銀灰髮的少年投來了詢問的目光

「嗯。」他輕輕地點了點頭。雖然只是好了那麼一點點。Joker沒有將後半句說出口,把那件當枕頭的風衣揚了幾下,重新披回自己的身上。

「Joker。」Fox叫停了他,瞇起眼看了幾眼,伸手將他的衣領整理了一下。完美了。御狐面具下的臉露出了看著滿意成品的笑容,Joker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聽著Fox、鳴上悠和花村陽介有一句沒一句的描述,Joker才發現原來他睡著的期間,這裡發生了不少事。環視了安全小屋一周之後他才發現,其他的同伴們都有驚無險地抵達了安全小屋。原本顯得冷清空曠的這個房間,現在變得異常熱鬧起來。

女生們大概是最快打成一片的,都在房間的角落佔據了一片天地,聊起了偶像、音樂、或是潮流或者化妝品的話題。男生們則是用自己的方式,或是在外面輪流巡邏,或是像鳴上悠和花村陽介一樣,在安全小屋內分析起現況和資源。

Joker想起了雙子對他說過的話,他的目光飄向了鳴上悠,意示有些話想要和他聊一聊。既然決定了,他扭過頭和Fox耳語了幾句:「幫我集結一下大家吧,我有些事想要跟你們說。」鳴上悠也大概預料到了些什麼,他讓陽介也跟著Fox一起行動,故意支開了他們。

「說吧。故意支開他們的話,你是認為有些事只有我才能聽懂的,對吧?」

Joker覺得眼前這個人,觸覺是特別靈敏的,在某種程度上。於是怪盜也不打算隱瞞什麼,他緩了一下呼吸,緩緩說道。

「我明說吧。要突破這裡,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TBC+

6.14.2018

【女神異聞錄短篇】Connect(上)

「這是一個危險的遊戲呀,囚人!」

「說是一個死亡遊戲也不為過。」

「破不了關的話,不僅是你,連你的同伴也會被牽連在內!」

「你並沒有選擇的餘地。」

「但你要是哀求一下的話,我們也不是不可以伸出援手。」

「畢竟這是看守的責任。」

「破關的關鍵詞是『聯繫』!」

「新的,舊的,熟悉的,還有陌生的。」

「用你的腦袋好好想想!」

「當『世界』相連,你們才可以抓住希望。」

「找到他們!」

「找到他們。」

「感恩吧!囚人!」

「請活著回來。」

……

這裡究竟是哪裡?

雨宮蓮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企圖將稍顯得模糊的視線變得更加清晰一點。他撐起自己的同時,驚訝地發現他並不是在盧布朗的閣樓上,並且現在換上了怪盜的服裝。

一個荒山野嶺,天空灰沉沉的讓這個空間染上了一些末世的色調。他環視了一下這個山頭,除了泥石和灌木,他沒看見任何東西。

不久之後他意識到了這裡並不是印象空間,也不是殿堂,更不是那個恍如牢房一般的天鵝絨房間。相似,但卻不一樣。雨宮蓮——Joker能聽見陰影在灌木的掩蔽下咆哮的聲音,彷彿想要催趕他離開這個地方。

儘管頭痛欲裂,而且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怎麼來到這個地方的,但坐以待斃並不會讓事情變得更好,也不是他的行事風格。於是怪盜團的團長站了起來,拍走長大衣上沾染的灰塵,沿著小路上了山。

山路並不陡峭,沿途那些落單失控的陰影也並不是他的對手,只是越到山頂就越顯得這個地方如此荒涼,安靜得彷彿整個世界都面臨了世紀末日,而他是唯一的倖存者。

直到那一座巨大的塔在山崖的邊緣嶄露頭角,Joker才感覺到了這個世界稍微多了那麼一點點人的氣息。

高塔的身軀直插進懸崖深淵裡頭,Joker俯身探視山崖的深度,看不見底 。雕刻著神話塑像以及風景故事的塔身,輕微斜靠在山崖的邊緣上,窗花和欄杆的塗料已經剝落斑駁,大理石也長滿了青苔和蒙上了塵土。人像的臉部已經模糊不堪,即便是山谷風景的雕刻,也受到了風化的摧殘,高塔似乎是頗有年代之物,興許還是和古蹟也說不定。

怪盜的直覺告訴他走到塔底也許是另一條出路,或許還能從這個世界帶些有趣的東西回去幫補一下怪盜團即將見底的預算。無論怎樣,進去都比呆在充滿了陰影的荒山野嶺來的實際。於是Joker扯了扯纏繞在塔上的常春藤,確認那些粗糙的藤蔓能充當繩子承受他的重量之後,怪盜一躍而起翻上了那個離地面約兩層樓高的窗台。

沿著石牆一路攀爬而上,Joker很慶幸這座塔的立足點並沒有想像中難找。隨處可見的藤蔓和堅固的大理石窗台足夠充當他繼續往上爬的跳板,他翻過封死的牆壁,紅色手套勾上接近塔頂最高點的雕花欄杆,手臂用力把他的身體撐起,他的靴子跟蹬破了早已搖搖欲墜的彩繪玻璃窗框,飛進了塔內的最頂層。

背脊撞落在柔軟的地毯上,黑色的長風衣在空氣中揚起了些許微塵。Joker掩著鼻子咳嗽了幾下,環視起這一個陌生的空間。

塔頂的房間比他想像中還要大一些,陽光從破舊的窗戶外洋洋灑灑出一些斑駁的光影。房間的中央矗立著一個人像的雕塑,女性空洞的眼神仿佛是從遙遠的時光之外凝望站在她眼前的陌生來客。Joker伸手撫摸著女士裙擺之下的碑文,文字因歲月磨蝕的關係而變得難以辨認,讓他無法得知女性是古老的神祗還是貴族的夫人。但怪盜眨了眨眼睛,留意到了另一件事。那純淨無花紋的大理石,是難得一見的珍品,現在如此,在那個久遠的年代更是如此。

Fox或許會很開心也說不定。Joker思忖著一些像是「可惜太大了帶不走」之類的事情,幾秒後他赫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

其他人呢?來到這裡之前大家都在盧布朗不是嗎?

這個想法在Joker的腦海一閃而過之後,不寒而慄的感覺爬上了背脊。冷汗滑過他的臉上的同時他掏出了一直放在大衣內袋的手機,以牙齒咬住布料扯脫了手套以後,他的指尖劃過冰涼的螢幕。

沒有反應。

不管是異世界導航的app還是整個手機畫面,都停留在了首頁之上,無論他怎麼戳按,畫面依舊維持在靜止不動的狀態,就像是這個空間的時間永遠靜止在這一刻一樣,仿佛在告訴他,他已經完全沒有任何退路了。

一直以來在印象空間有恃無恐的Joker,甚至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山頭踱步,面對暴走的陰影都不慌不忙的Joker,頭一次感受到了恐懼的心情。既無法用導航找到正確的出路,也無法依賴Navi的能力搜索整個空間。更糟糕的是,他想起了雙子對他的警告。

「破不了關的話,不僅是你,連你的同伴也會被牽連在內!」

不能讓大家遇到危險,但此時此刻他束手無策。

大概神還是給他留了一扇窗戶,儘管那篇窗戶並不能觸手可及。空氣中響起了不和諧的雜音,就像是老舊的收音機在調頻時所發出的雜亂無章的信號一樣。這是Joker在這個世界聽到的第一個不自然的聲音,而直覺告訴他這或許是出路也說不定。

他開始側耳細聽,生怕漏掉了半點蛛絲馬跡。隨著他越來越專注,他耳邊聽到的聲音逐漸從無意義的嘶吼變得清晰,最後形成了那一把他最熟悉不過的聲音。

「Joker?喂!Joker?!聽到嗎?!」是少女略帶慌張的聲線,卻讓Joker的心安定下來了。

是Navi。Joker馬上就認出了她的聲音。

「聽到了。」Joker嘗試輕聲回應少女的呼喚,儘管他並不知道這樣到底有沒有用。

從耳邊傳來的歡呼讓Joker知道這種詭異的聯絡方式的確有用,讓他鬆了一口氣。「其他人呢?」他能勉強聽見Navi的身邊還有一些鬧哄哄的聲響,但或許是距離太遠,他分辨不出聲音的主人是誰。

「Mona和我在一起,其他人我還沒搜索到……」Navi的聲音頓了頓,又忽然想起了什麼:「啊!還有一個奇怪的的玩偶熊和一個超!絕!大美女!」

彷彿是要印證Navi的話一般,隨著一陣吵鬧的噪音,一把沒聽過的抗議聲音從Navi那邊傳了過來:「小熊才不是奇怪的玩偶熊!」

聽起來像是小孩子的聲音。Joker的嘴角彎出了弧度,忍不住想象起Navi那一邊的混亂場景。

「總之,Joker你先找路到下方去吧,現在只有你在最上方了。」

「好。」

Joker簡短地回應道,一邊聽著背景中Mona和小熊的吵鬧聲,一邊沿著墻壁繞了房間一圈。眼尖的他在大理石雕像的底座背後發現了一個小機關,抓起銅環將看起來像弓箭的圖形轉過了一圈之後,一枚銀製的戒指掉落在他的腳邊,身後沉重的木門拖著悠長的嘶吼打開了往下的道路,長樓梯沿著高塔的墻身蜿蜒而下,他一時之間看不到盡頭。

Joker撿起那枚銀戒,把它收進了口袋之中,轉身踏向了旋轉往下的長樓梯。一成不變的陽光伴著細微的塵末從頭頂的天窗灑進旋轉樓梯中,Joker扶著墻壁以免自己錯過了什麼隱藏的通道。

跑樓梯的旅程比他想象中還要漫長,Joker以他最快的速度往樓梯的下方奔跑了許久仍然看不見另一道門。也許是顧及體力的消耗,Navi的通訊不再像位於塔頂的時候那麼頻密。儘管如此,少女還是會時不時會提醒他注意體力的消耗,而他也盡可能在沒有陰影來打擾的情況下靠著青磚砌出的墻壁稍微踹口氣。

但陰影暴動的情況比他想象中來得頻密,更多時候Joker剛停下他的腳步,陰影便從前後的墻壁中滲出來,化成敵人將他團團圍住,樓梯並沒有能讓他藏身的地方,躲也躲不過。

「亞森——!」

青色磷火燒卻了面具,同時驅趕了從陰影處噴出來的黑霧繚繞,怪盜的漆黑羽翼扇起烈風將堵塞的前路粗暴地拉扯出一道裂縫,Joker的皮靴從地面蹬起,趁著破綻從樓梯上向前翻下了好幾個台階,拐過了另一個轉角。

他幾乎是滾下樓梯的,手臂護著頭和臉減緩了撞擊,衝擊稍緩之後便利落的彈起身子繼續向前跑。把人格面具收回來的同時他檢查了一下口袋中僅剩的物資,補藥所剩不多,逃脫用的遁逃彈還剩兩個,子彈在這種無法補給的狀況更加是彌足珍貴,他并不願意將之浪費在這種小怪身上。然而聚沙成塔,小怪一旦數量太多也足夠讓人頭疼。Joker剎停了腳步,在撞上另一群陰影前向後跳開了好幾步。

「Joker!別打了!你的體力撐不下去的!」Navi著急的聲音撞進了Joker的耳朵:「快逃!後面還有一大波陰影!」

「切。」Joker咬了咬牙,在骷髏騎士的長劍砍過他的臉頰前咬開了遁逃彈的引線,將炸彈往地板上狠狠一丟。劇烈的爆炸把樓梯震得有點搖晃,煙幕和刺鼻的火藥氣味掩蓋了盜賊的身影和蹤跡。Joker掩著鼻子,在煙幕的掩護下一口氣衝向了樓梯的彼方。

他瞇起眼睛,跳下最後幾個台階。煙霧在這個狹小的空間瘋狂地瀰漫,他趕在了那座木門消失在視野之前把它踹開了一條縫。他幾乎是在閃進了大廳的當下便用力把木門用力頂了回去,充當他和那群發了瘋一般的陰影的最後防線。

Joker整理了一下因為騷動而亂掉的長大衣,開始在這難得的餘裕之中端詳起這一個陌生的空間。

仿佛從一個世界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一般,長型的大廳已經看不出高塔的原本的輪廓。黑白格子的瓷磚仿佛西洋棋盤一般在他的腳下向前方延伸,高聳至天花板的落地窗將大量陽光帶進了這一個空間。如果不是窗前落敗的瓦礫堆砌在角落,瓷磚上的龜裂仿佛植物的根一樣在佔據了整個地面,Joker相信這里一定是一個富麗堂皇的大廳,或許還是宮殿的一部分也說不定。

「Joker——!趴下!!」

Navi警告的呼喊在他耳邊炸響,怪盜迅速做出了反應在壓低了身子。幾乎是同一時間,陰影大軍從背後破門而入,木屑飛濺掠過他的臉頰和手臂,下一秒,陌生少年的呼喚從大廳的另一邊響起。

「伊邪那岐——!」

凜冽的劍光幾乎讓Joker睜不開眼睛,在衝擊將他撞飛到墻上之前,式王子的盾牆將他層層包圍住,擋下了猛烈的撞擊。他身後的陰影並沒有那麼幸運,被刀鋒撕裂的陰影或是化成了微塵飛揚,或是化成了薄霧消散在他眼前。

「Joker?!沒事吧?!」

「糟糕了不是陰影?!」

少年和Navi的聲音同時在Joker耳邊迴盪,塵霧散去之後他才看清了那一個少年的身影。身高與年齡都與他相仿,穿著高中生的制度的少年,留著一頭利落乾淨的銀灰短髮,眼鏡將他的目光收斂在鏡片之後。

這是Joker第一次遇到怪盜團以外能使用Persona的人,儘管只是第一次見面,他能感覺到眼前的人擁有和他相似的特質。和他不一樣的是,對方似乎已經對這種事見慣不怪了的樣子。

「沒事吧?能站起來不?」

也許是Joker一直保持著沉默讓少年以為他受了傷,回過神來Joker才聽出了他和Navi話裡面的擔心。「沒事。」他拍了拍身上的塵末站起來,露出了微笑:「謝謝。」

「呼——」Navi和少年同時鬆了口氣,是少年趕在Joker再度開口之前率先伸出了手:「鳴上悠,請多指教。」

怪盜點了點頭,也伸出了手,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他回應:「雨宮蓮。」思考了幾秒后,他還是笑著補充了一句:「在異世界的話,還是叫Joker吧。」

鳴上悠沒來得及反應怪盜話裡面的意思。

「學長!」「Joker!」

理世和Navi的呼喚在他們耳邊響起,幾乎是同一時間雙方交錯了位置,太刀的光影掠過如同潑墨般染黑的光影,子彈劃出槍膛在寂靜的大廳中飛躍到另一邊的窗台,火藥炸裂的同時陰影也被炸成了碎片。仿佛軍團一般的陰影再一次包圍了他們兩個人,蠢動的怪物將兩人的去路封死得嚴嚴實實。

「Joker的體力和魔力都嚴重不足了!小心!」

「學長!身後!」

Joker那仿佛剃刀般銳利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收回了召喚出來的Persona,從皮靴的內部抽出了小刀。鳴上悠驚訝地回過頭,還沒來得及將那句「你要幹什麼?」問出口,Joker已經握著小刀衝向了手持長槍的骷髏騎士的方向。

「快回來!」鳴上悠把手一揮,磷火飄散在空氣中,玄武的身軀擋在了Joker的面前。

「借個地方。」沒有停下腳步,他甚至還有另一種打算。

怪盜的臉上居然不慌不忙地露出了有點狂妄的笑容,漆黑的身影藉著玄武身體的高度蹬上了Persona的頭頂上。立於比陰影更高立腳點的Joker借力翻身跳起在半空之中,長大衣被烈風吹散,仿若翅膀。藉著落下的衝擊力,Joker的靴子跟把骷髏騎士從馬上蹬落到地面。赤紅手套手起刀落,陰影的慘叫聲在大廳炸響。

硝煙飛過鳴上悠訝異的臉,他身後的陰影已然命喪在那管漆黑的左輪手槍的槍口之下。

「Persona還能這樣用的嗎?!」身處在遠方的理世發出了驚呼,而Navi和Mona早就習慣了這種傲慢的氛圍。

「就Joker愛耍帥。」Navi下了結論。

儘管是這樣說,無論是鳴上悠還是Joker的狀態顯然都不適合長期戰,特別是從塔頂一路殺下來的Joker,一直維持著緊繃的狀態已經像拉到最緊的橡皮筋,再勉強一下下,都有可能會斷。這種狀況,鳴上悠察覺到了,遠在彼方的理世和Navi更加是清楚不過了。

「前方一波陰影,學長,要準備硬闖了。」

「Joker,迷宮下層有個安全屋,要過去了!」

在少女們的相互指示之下,鳴上悠大手一揮,廳內溫度驟降,冰晶仿佛盛開的花兒散落在黑白相間的大理石地板上。Joker丟出他僅剩的逃脫彈,閃光和煙幕吞沒了他們兩個的身影。

「走了!」

突破躁動的陰影,他們快速的沿著墻壁找到了往下走的樓梯,撞開向右拐之後看見的第一扇木門,鳴上悠和Joker閃進了那一個藏在樓梯底下的隱藏房間。噪音被門隔絕在外,這裡是長途跋涉之後遇到的第一個安全小屋。

和高塔大廳一摸一樣的瓦礫和廢墟,這裡看似不像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但隔絕了陰影攻擊的寧靜環境能讓繃緊的精神放鬆下來。一旦脫離了危險,讓過度警戒的神經鬆懈下來之後,強烈的疲憊和痛感同時襲擊了Joker的身體。站不太穩的他踉蹌了一下,搖搖晃晃地扶著墻壁滑落在瓦礫之上。

鳴上悠伸手扶住了他,遞出了一瓶碳酸飲料。

「喝下去吧,會好點的。」

「謝謝。」扭開瓶蓋,柑橘的酸甜味道讓他的疲勞回復了那麼一點點。

想睡。他這麼想。無視手臂和腿上的瘀傷還在隱隱作痛,Joker沉默著閉上了發痛的眼睛,試圖在瓦礫上找到一個更舒適的姿勢讓自己能好好休息。

「走到這裡也不容易了,你先睡吧。有事情我會叫醒你的。」

「嗯。」得到了協助,Joker乾脆躺下來,把大衣捲成了一個枕頭。

鳴上悠大概察覺到了Joker的身體已經接近臨界值了,將學生制服外套借給Joker充當毛毯以後,他抱著太刀靠在Joker旁邊,不忘提醒理世隨時注意周圍的狀況。

Joker的意識在他閉上眼睛的瞬間抽離,他在陷入沉睡之前唯一聽到的,便是祐介和另一個人短暫的呼喚。

+TBC+

6.04.2018

【陛革短篇系列】距離

命題:恰到好處的距離感

革命先生和國王陛下的距離,是右手邊的一步。

寫書的人總習慣走在國王陛下右後方的一步距離,兩人還是同窗的時候如此,革命先生在王本宮任職的八年內如此,連載結束後的他們,依舊如此。

這是一個既清晰卻也曖昧的距離,某月某日文豪在筆記本上是這麼寫著的。

「清晰卻也曖昧,如同聞得到卻找不到的花香,如同聽得見卻摸不透的瀑布聲,這是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革命先生這麼形容著,鋼筆的筆尖劃出了一道長長的餘韻。

僅僅只是一步,能夠讓他輕而易舉地讀出墨鏡後的微笑是玩笑還是調侃,能夠讓他嗅到國王的手腕上沾染的皇家玫瑰的雅緻,能讓他在不經意的情況下,牽過不為人所知的思念。

思念也是沉重的。文豪用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押韻形容給身邊的助手聽,他的助手愣了半餉,從牙縫裡好不容易才擠出了一句「先生是笨蛋吧!」。

「什麼……?」革命先生的筆尖定在了半空。

「既然是重要的人的話,就努力拉近距離呀!」

助手那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讓革命先生歷歷在目,而文豪卻選擇了淺淺一笑,用一抹茶香輕描淡寫地把這件事情帶過了。

輕描淡寫。

真的是這樣嗎?疑問在革命先生的心中不斷打著轉。這一步的距離就仿佛是一道防線,用來保護某種纖細過度的小心思不被戳破,但他越過不遠處的肩膀的目光是灼灼的,似乎這樣就能穿越某種他自己設下的屏障一般。

冷不防地,前腳剛越過門廊的國王陛下停下了腳步;冷不防地,革命先生的鼻尖撞上了那身高級布料縫製的長風衣。今夜他所聞到的薔薇花香,比以往來的更加濃烈了一點。

「沒事吧?」Revo回過頭來,聲音帶著關切。

「你似乎有點走神了。」

儘管墨鏡擋住了眼神,Revo的第六感還是比其他人更加準確了一點。革命先生張了張嘴,放棄了想出更多理由搪塞自己的失儀。「小生是走神了。」他摸了摸鼻尖,心虛地將自己走神的真正原因咽進了肚子裡。

國王輕輕笑了,那個小動作沒能逃得出他的眼睛,恍然大悟後國王的笑意更深了一些。然後,長靴踏前了一步,塗上了黑色指甲油的指尖撩起了遮掩前額的青絲,手掌驀然覆上了革命先生的臉。

「恩……有點發燙。著涼了?」

直到微涼的戒指和國王半開玩笑的話句貼上了革命先生的皮膚,他才意識到星星之火早已燎原,而首當其衝的受災區,是他自己。

太近了。

近得彷彿只差幾公分他就能讀出墨鏡後的笑意是不是故意為之,於是寫書的人下匆忙後退了一步,想要找回那種恰到好處的安全感。

背脊撞上雕花的木門前,藏青色的腰帶便被牢牢地圈上了,還沒等革命先生反應過來,木門發出了咯嗒的聲音,國王的手指把門把轉到了反鎖的方向。

太近了,而且沒有退路了。

窘態躍然在墨鏡反映的倒影上,文豪有種自己的內心被國王陛下看透了的感覺。助手那句理所當然的笨蛋此時此刻湧現在腦中,而慌張成這種模樣的他也的確像個笨蛋。

「你還可以更靠近點的。」

國王陛下的笑語讓文豪的心頭一熱,就如同隔膜被利刃割裂撕開,壓抑的情感如同缺堤的潮水滿溢而出。寫書的人抿了抿唇,扯住了長風衣的衣領。

僅止步淺嚐即止,本來文豪是這麼打算的。

只是順勢將他擁入了懷中的那雙手臂從來沒打算就這麼放過他,茶香和花香相互交纏,舌尖從因毫無防備而微啟的薄唇探入,靈巧地,將文豪的書香氣和呼吸擾得亂了。

花香沾染了文豪頸窩和耳邊,國王在他的耳邊唱著略顯輕快的小調。

「這個夜晚還長著呢。」

+END+






【瑪奇短篇】Lost Artwork in Aval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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